每次看媽坐在院子裡曬太陽,我總會想起村裡老人提起的那件事 —— 她剛嫁過來一個月,就用木棍砸折了我爸的腿。旁人聽了或許覺得驚悚,可我懂,那不是她天生的狠,是被逼到絕境後,為自己掙活路的最後一口氣。

20 歲的媽,從鄰村嫁過來時,心裡裝的全是對安穩日子的期待。可婆家的態度,卻把這份期待碾得粉碎。沒主見的爸、強勢的爺奶,把 「媳婦就該受氣」 的觀念刻進了骨子裡,不過是一點小事沒順他們的意,就能聯手對她動手。我沒法想象,當拳頭巴掌落在身上時,媽心裡有多涼 —— 她嫁的不是依靠,是隨時會落下的拳頭,是無人撐腰的孤立。
但媽沒像村裡其他受氣的媳婦那樣忍氣吞聲。滿身瘀傷的她,盯著灶臺邊的木棍時,眼神裡藏的不是害怕,是破釜沉舟的決絕。

深夜的那一棍,砸斷的不只是爸的腿,更是婆家隨意欺負她的底氣。後來我才明白,女人在那種境地下的 「狠」,從來不是主動傷人,是知道再不反抗,這輩子就只能在委屈裡爛掉。
從那以後,家裡的氣氛變了。爺奶不敢再隨便動手,爸也收斂了性子,連家務都開始主動分擔。不是他們突然懂得了尊重,是他們終于怕了 —— 怕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,真的會為了自保拼到底。媽用一次極端的反抗,為自己劃出了底線,也為後來的我,擋住了可能落在身上的委屈。
我小時候不懂這些,只記得媽總是雷厲風行,家裡大小事都能拿主意,連爺奶對她都帶著點客氣的敬畏。直到半夜發燒時,聽見她跟爸說 「沒狠那一次,咱娘倆還在受氣」,我才隱約察覺,媽看似強硬的背後,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。
她不是天生強大,是知道沒人能替她撐腰,就只能自己長成遮風擋雨的牆。
現在媽老了,眼角有了皺紋,頭髮也白了些,可那份 「該硬氣時不窩囊」 的勁兒還在。偶爾我問她後悔嗎,她總搖頭說 「人要自己看得起自己,別人才不敢欺負你」。這句話,後來成了我面對委屈時的底氣。

其實我知道,當年她舉著木棍的那一刻,心裡肯定不是痛快,是絕望後的無奈。可正是那份無奈裡的硬氣,讓她沒在封建的婆家規矩裡迷失,也讓我從小就明白:女人的安穩,從來不是靠別人施捨,是靠自己守住底線,掙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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